“别说是告御状,就连一丝风声都传不进圣上的耳边,你信吗,沈兄。”严九钦心明如镜,把信折好放回去,“吴地的日子当真是风流快活,有着一帮老臣替他日日在圣上耳边吹风,太子想捅出天大的祸端都难。”

“那宋世明岂不是悲哉了?祖宅被占了,想当初宋太傅是先帝红人,圣上的老师,如今人去势倒,大权旁落,本是衣锦还乡解甲归田,却连田宅都保不住。”沈施从不由地感慨道。

“树倒猢狲散,一朝天子一朝臣,宅子被占已经算不错了,”严九钦把玩了下越王在办事时特意在河南给他觅到的好砚,刚新到,摸在手中,砚上还带着略微的潮湿感。“宋世明再闹下去,估计前途堪忧、难保性命。”

“其实宋世明这种前任大臣之后,想些法子搅起龙潭来不是没有。严兄不打算推下波助一把倒霉的宋兄?”沈施从看向在了在书桌前玩砚的严九钦,话里示意。

严九钦缓缓一笑,眉间舒卷,如同少见的独株艳红的昙花,“派人去暗示宋世明,让他找当朝中他祖父的学生。”

沈施从想了一想,“宋承岂的学生,岂不是当朝尚书仆射(pú yè),杜松龄?” 尚书仆射,乃尚书省的副官,掌握实权,尚书令已成虚职,它才是尚书省的长官。

“我们不要抱太大希望,杜松龄不一定会拉一把越王。杜松龄一向为人中立,城府深沉。储君之争他看起来谁都没有站。这次让宋世明去找他,顺便测一测他真实心中储君到底是谁。”严九钦说道。

“好哇,一箭双雕。”沈施从应允下来。

送沈施从出门之时,在严府门口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公主,只见昭阳坐在一没有幔帐的轿子上,四周清凉,两个挑夫前后挑着,旁边雁儿忙用蒲扇向她扇风,她扶着一处额,神情略不悦。

轿子到了严府,被下人拦下来,说严府规矩轿子只能走侧门,不能从正门进去。昭阳当即发火道:“我堂堂一公主,怎么不能从严家的正门进了?”

催促着轿夫便要进来,下人左右为难,严九钦上前遣开了想阻拦却不知如何办的下人,言道,“让公主从正门进,你们都散开。”

于是轿夫便抬着公主进来,雁儿一边在轿子旁急忙走着,忧心地问着她,“公主你可好些了吗?”

昭阳蹙着眉头,面上略有苍白之意,没有回答她。

严九钦听了,问道雁儿。“公主怎么了?”

“我们刚在城中的河边嬉戏,公主去捞水里的花灯,没想到一下子崴了脚。现在正肿痛着。”雁儿回答道,还紧张地看去公主的脸上,只见昭阳闭着眼,难掩疼痛之色。

到了宅院的时候,轿夫便停下轿子,雁儿本想唤来几个丫鬟扶公主进去,毕竟公主千金之体,实在不能与这些男轿夫们有身体接触。

严九钦刚一路跟他们过来,便说,“我来罢。”于是从轿子上抱起了昭阳,昭阳没想到被人抱起来,睁开眼,只见是严九钦那张犹如花中水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