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堤没有想到尼德兰如此痛快,已经在写了。满心压抑不住的欢喜,扭过头去看住他握笔的姿势,纤长的手指被黑色崭亮的钢笔衬托得苍白细腻。流利的波塞冬文在纸张上犹如一串开出的细叶小海棠,字迹圆润,饱满。蒙堤望住了那句子从尼德兰的笔下欢畅地流出。

“多少人爱你风韵妩媚的时光

爱你的美丽出自假意或真心

唯独有一人爱你灵魂的至诚

爱你那日渐衰老的满面风霜”(作者:叶芝,傅浩)

火炉旁打盹,两鬓苍白,似乎是日后多少多少年的场景。他是看不见眼前这个小男孩苍老,等他长大,自己就老去,容颜不再。

蒙堤眼里映着这白纸黑字的四行诗句,竟然片刻间铭记心上,全部背诵下来。

……

蒙堤期间发烧了几回,个子一下子窜高了许多。发烧的时候,尼德兰还是让他去上学。即便有家教老师,蒙堤的各科成绩,语言,文法,计算,科学都离其他同学一大段距离。完全不是同一水平。

蒙堤趴在桌子上做作业的时候,尼德兰坐在他旁边。

加西亚被发烧折磨,无精打采,还有好几页的作业题,握着钢笔,还在心里口里草稿纸里算着,答案怎么也蹦不出来。

尼德兰指了一道口算题:8X4=__,告诉蒙堤,“这里32。”

加西亚笔一转,把“32”填进去。

下一条是:5X7=__,尼德兰生平不多地直接告诉他答案,“35。”

趴在桌上没有力气写作业的加西亚把“35”填了,紧下来几页纸的所有计算题,都在尼德兰的告诉他中完成了。

一股暖流像是世界另外的三大渔场,把海流中所有的鱼虾都翻送过来,给予蒙堤这条大海鱼食用。

鼻子有些酸溜溜,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