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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康帝听到这里, 耳朵动了动,不禁回头看来。

梁忠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再加上他年纪颇大了,看上去便跟个老好人似得。可此刻这老好人的话却让人听得莫名胆寒:“陛下不该生气的,您应该高兴才是,卫家军败得越惨烈,您就应该越高兴。”

延康帝听得眉头皱起,可想了想倒也意会过来,又舒展了眉头:“你是说粮饷?户部和兵部克扣西北粮饷已是惯例,卫大将军从前也上过奏折来问,可惜那奏折都没送到朕手里过。从前是首辅贪了这钱,现在是襄王跟着贪,如今两部几乎都是他一手遮天,就连朕想做些什么都轻易动用不得国库。

“你说得不错,卫家军确实败得越惨越好。丢掉的城池之后还可以夺回来,但事情闹大了便由不得襄王只手遮天。等户部和兵部肃清过后,朕便可以换上自己的人手,不必再受人掣肘了。”

延康帝越说越高兴,哪还见之前的愤怒,瞬息间脸上染满笑意。

梁忠看他高兴也颇为欣慰,又开口补充道:“陛下当知,此番好处可不止于此,还有卫大将军那里呢。您将此番战败的大罪全扣在两部官员身上,卫大将军便可就此脱罪,他如此大败却得了陛下宽恕,少不得要对陛下感恩戴德。您顺手收拢了卫家军,岂不是如虎添翼?”

延康帝听完更高兴了,连道了几声好,又笑得前仰后合。此时再看扔在御案上的那封军报,便不是之前的嫌恶,相反双眼放光仿佛看着什么宝贝。

此时此刻的延康帝满脑子都是争权夺利,甚至没想过要往西北增兵或者送粮。

朝堂上的是是非非距离百姓很远,与路家这样的商贾关系也不太大。

沈望舒印证过猜测之后便回到了路家,将今日之事与路家主一说,两人心中便笃定了八分。余下两分在几日后西北大败的消息传出后,也彻底的肯定下来。

路以卿的病终于好了,一改之前的病恹恹,重又恢复了生龙活虎。只是刚病愈的她还没来得及粘人,就被媳妇主动带在了身边。饮食起居带着,接见管事带着,与路家主商讨事务也带着……沈望舒就差在两人腰间栓根绳子,彻底的形影不离了。

显然,沈望舒对襄王的话还是心有余悸。哪怕她又将路家的仆从梳理了一遍,也知道这当口襄王大抵没精力注意一个小小的路家,可她还是不敢冒半分风险。

路以卿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她早就想粘人了,只是之前有心无力罢了。

跟在沈望舒身边忙碌几日,路以卿虽然帮不上忙,但也知道了不少消息——路家是真的要从长安迁走了,而且商行迁移的动作还挺快,决定至此不过月余,竟已将大半的生意结束转移。而按照路家主的打算,长安最多留一两个绸缎庄,其余生意也将在之后的半月中处置妥当。

这速度,这魄力,路以卿见了也不禁咋舌。

待到在私下里,路以卿出于好奇还问过沈望舒:“咱们商行说迁走就迁走,还是从长安城往外迁,这一趟折腾下来损失得有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