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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又安静了些,管家见了心下满意,随手点了一个人:“便从你开始说起吧。对了,都记得说实话,若是有人说了假话,其他人可是会被牵连送官的。”打了一棒再给个甜枣:“不过如果有人说谎被揭穿,那告发属实的人,少夫人自然另有奖赏。”

说到最后,管家偷偷瞧了沈望舒一眼,沈望舒微微点头算是认同。

有奖有罚,众人的态度顿时就不一样了,从管家点出的那人开始,个个知无不言。沈望舒也没什么表示,捧起茶盏继续听着,一字一句却都过了耳入了心。

一番盘问足用了大半个时辰,面前的几十号人也都分作了两边站好。站在左边的暗自松口气,站在右边的惶惶不安,胆小的对上沈望舒的目光,更是差点儿没哭出来。

沈望舒终于放下了茶盏,此时她前方左边站了一群,右边站了五个。她也不急着去管站右边那些人,目光反而落在了左边的群体上,修长的手指轻点:“你,你,还有你,都站右边去。”

几个被点名的人如丧考妣,想要开口喊冤,结果对上沈望舒冰冷的目光,愣是没敢吭声。

沈望舒这才施施然站起身,丢下句:“都带走吧,我亲自来审。”

人还是有点多,不过没关系,慢慢审总能审出来。不说沈望舒自有手段,就是今日后花园里那些花匠仆从被支走的事,也是值得一查的。两厢印证下,总能得出些结论。

敢对路以卿下手的,她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沈望舒忙着调查家中内鬼,路以卿被留在了房中勒令休息。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可躺在床上也是百无聊赖,又怕起身被沈望舒瞧见再惹她不高兴,最后躺着躺着还是睡着了。

睡着后的路以卿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落水了,可是梦里的自己不会游泳。

春日的池塘水很凉,她挣扎着呼救,可是却没有人来,因为后花园里压根没有人。她想要在池塘中立足,可塘底的淤泥却纠缠着她的腿脚,软绵绵无法着力,更没办法让她在那不深不浅的池水中站直身体。于是池水将她淹没,冰凉的水涌入她的口鼻,意识渐渐沉入昏暗……

她在梦里被水淹死了,可做梦的人却没有就此醒来,梦境依旧继续。

梦里的路家主同样在回长安的路上遭了暗算,被送回来时已是气息奄奄,方大夫竭尽全力替他救治。可是没有酒精,没有缝合,也没有人提醒他用蛆虫食去腐肉,他只能替路家主吊着命。

而当“郎君落水身亡”的消息传到路家主耳中,本就是弥留之际的路家主终于撑不住了。他吐出了最后一口心血,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几乎是跟着女儿前后脚就去了。

路家“父子”皆亡,满目缟素,整个路家唯余一个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