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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听到这里默了默,也没深究季畅这病过再装病的话是真是假。他摸着茶杯叹了口气,说道:“无妨,我身体康健扛得住,你倒确实是该保重身体的。”

说着话,他看向季畅的目光中隐约还带着两分同情,想必是因为当日之言。

季畅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额角跳了跳倒没多说什么,只道:“你且保重自己吧,索性这哭灵也没两天了。”说完又道:“我在京城待不久了,成婚后便要回北疆去。”

新帝闻言怔了怔,旋即点头:“是该回去了,你都来京城快一年了。”

二十七日哭灵很快就过去了,之后的百日国丧似乎也是一转眼的功夫就结束了。官衙里用笔用印重新恢复了鲜红的朱砂,民间沉寂了百日的歌舞曲乐再次响起,就连嫁娶似乎也一下子扎堆了。

季畅领着常清常明出门走了一路,一路便遇到了三支嫁娶的队伍。

常清乐呵呵的去接迎亲队伍抛出的喜糖,接住之后就分给季畅和常明,边吃边感慨:“今日嫁娶的人可真不少,好久都没见这么热闹了。”

常明不爱吃糖,接过喜糖后,惯例给了身边离得最近的小孩儿:“百日国丧耽误了不少嫁娶,而且之前几日,之后几日都不是什么好日子,难得历书上写着今日宜嫁娶,自然就扎堆了。”说完见常清又伸手去接喜糖,不禁劝道:“你少接些,咱们又吃不了,留给那些小孩儿不好吗。”

常清闻言挑了挑眉,仗着人高马大身手灵活,几下里又抓了不少喜糖在手心。然后又在常明不赞同的目光里,转手便将那些喜糖递给了身边小孩儿:“我帮他们接不行吗?”

常明懒得与他多说,又见季畅要走远了,连忙拉着他追了上去。

百日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而这眨眼却是从春寒料峭的初春,一下子转到了暖意融融的初夏,就连季畅都将身上的厚衣大氅换成了单薄春衫。

三人错开了迎亲的队伍,一路向着城外方向而去——国丧解禁之后,沉静了三月的京城似乎一下子喧闹了起来。仿佛憋了整个冬春的寂寞一下子有了宣泄的途径,城中的婚嫁算不得什么,城外“踏青”的人才是络绎不绝,连带着这两日的城门都格外拥挤热闹。

季畅自然不是去踏青的,她是去赴约的,花朝节推迟至今的约……

京城之外东郊十里,有一条清水河,沿岸十里梨花,每至初春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京中踏青之人也是尤爱此处。而如今初夏,梨花自然早就谢了,不过河边绿树垂柳,倒也别有一番风光。更何况来得人多了,形形色色皆有,这清水河畔的风景也未必单调。

常清性子跳脱,刚到清水河畔就很惊奇:“这,这些人不是来踏青的吗,怎么还请了歌舞技人跑到这河边来奏乐起舞的?”

今日这清水河畔的热闹岂止是唱歌跳舞,还有投壶的,射覆的,吟诗作对的,曲水流觞的,简直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看就是在家憋得慌了,把这些玩闹都放到了外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