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这样想完，就听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抬头一看正对上褚曦的笑颜。后者毫不避讳，歪着头对她道：“之前旁人都说你面嫩，可现在这样……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奇怪吗？闻斐摸摸刚粘上的胡茬，感觉是有那么一点微妙的。

不过等时间长了，看得多了，应该也就习惯了。现在闻斐比较好奇的是：“阿褚，这东西你哪儿来的？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吗？”

那木匣看着有些陈旧，平日里也压箱底放着，一看就不像是成亲前才准备的东西。

褚曦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后满脸平淡的道：“与你没什么关系。是前两年我在长州时，偶然遇到一个精于易容的奇人，好奇之下才弄了这些来。不过这些于我没什么用处，弄来之后便束之高阁了，还是今次阿兄说你面嫩，我才想起来的。”

说完这些，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你放心，这东西是我亲自寻人做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也没有人经手，不必怕他们因此猜疑什么。”

这话多半是真的，但也有不真的地方。比如她前两年遇到这些是真，事发偶然也是真，但弄来这些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偶然或者好奇了，必然也是费了心思的。

闻斐心中微微动了动，别看她俩成婚都一年了，前两年说来也不远。可前两年褚曦在江南，她却在边关，何止是分隔两地，根本就是闹翻了不知来日。可即便如此，在遇到这些时褚曦还是费心弄来了，是不是那时她心里就还惦记着自己，因而为了将来筹谋？

想到这里，闻斐心里莫名就有点甜，她凑上前问道：“这东西对你确实没什么用，所以你一开始就是为我准备的，对吗？”

褚曦自己也说不清那时的心理，但时过境迁，承认不承认其实都无妨：“或许吧。”

闻斐没听到肯定的答案，可心里还是很高兴，顺势便握住了褚曦的手。她没再寻根究底，摸着唇边极其逼真的胡茬，夸赞道：“还是阿褚厉害，连寻来的假胡子都这般逼真。其实我自己也想过弄这些，可惜只能悄悄的找人做，最后做出来的总有些失真，还不如不要。”

确实，这假胡茬做得极其逼真，再加上薄如蝉翼，黏在脸上几乎看不出痕迹。而且这东西还防水透气，意思是即便出汗，也不会轻易脱落。

褚曦一一将这些好处与闻斐说了，闻斐心中对这些古人技艺纳罕不已——将那假胡子对着烛光细看，就能发现上面的每一根胡茬都是手动黏上去的，可见细致。而且几片假胡子的胡茬长短不一，替换来用的话还真会给人一种胡子每日都在生长，等长长了就会被剃掉的感觉。

这易容，虽然只几片假胡子，可也比从前看过的电视剧走心多了。

褚曦却不觉得光几片假胡子就够用了，她目光落在闻斐始终单薄的肩膀上，又道：“其实除了胡须，阿褚你身材也单薄了些。少年时或许不显，可到了如今年岁，就不合适了。”

闻斐也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自然知道这些，可骨架如此她也没什么办法。再说平日里出入军营她常穿甲胄，而只要有甲胄在身，这些倒是好掩盖的。就是回家了换上常服，才显得身材单薄，而在房中散了长发穿着中衣，女儿姿态就尽显无疑了。

褚曦抬手抽出闻斐挽发的簪子，替她解开发髻，柔顺的发丝很快散落下来。她撩起眼前人披在肩上的长发，说道：“不如我替你做个肩垫，垫上之后许是能好些。”

闻斐也不阻拦，闻言就摇头：“那太显眼了，而且一搭肩就能察觉，反而欲盖弥彰。算了，我平日里少穿些劲装胡服，穿着宽袍大袖这些也就不显了。”

就是她这身份，又是北州这地方，宽袍大袖实在有些不搭。不过媳妇若是肯背锅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谁都知道褚曦是世家贵女出身，若她就喜欢夫君穿那些宽袍大袖，大将军听媳妇安排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至多被人说句怕老婆。

两人成婚，褚曦注定要背不少锅，还无从解释，闻斐都不好意思再往上加码了。

可褚曦总是那般聪明，即便闻斐没说，她也想到了。当下撩着闻斐发丝的食指绕着打了个卷：“那我明日便为你准备袍服。不够的话，我亲手替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