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教授缓缓道:“景然,我说过不止一两次了,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学术道路清贫艰苦,你的家世和财力摆在那里,会让你好走很多。但是你父亲告诉我,他不支持你走这条路。”

胥景然:“所以?”

“他不支持你,但还是愿意为了让你能有机会接触实验研究,而对我们实验室进行捐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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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景然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声早已打过了。

鹿念念趴在课桌上睡觉。

他没有喊醒她。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管晚自习的老师迟迟没来。

或者是刚刚已经来过了,只是在他回来前就走掉了。

胥景然微微侧过头,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小家伙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留另外半张露在外边。

眼睫毛纤长浓密,肌肤吹弹可破,秀挺的鼻梁翘出流畅的弧度。安静美好,犹如屋外流淌的温柔月色。

头顶的日光灯昼亮,光线丝丝缕缕倾泻。

他面前的小家伙,仿佛在这一刻,与记忆里的小家伙归并至一处。

脸庞重叠,光影渲染。

晚自习教室一片静谧,惟有纸笔相摩擦的刷刷声与书页翻动的哗啦声,间或传来一两声桌椅呲啦挪动的声响。

习习夜风从北边的窗户吹进来,略微带着秋天的凉意。

胥景然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小家伙的眉头微微一皱,有转醒的迹象。他慌忙移开眼,望向泛着没擦干净的粉笔白的军绿色黑板。

他倏然想起自己对商晏说的那句话——我只是陪她走这一小段的路。

可是忽然变得好贪婪。

不想只陪这一小段。

小家伙活得张扬,恣意,浑身上下都是充满生命力的朝气。

就是太淘气了些。

不过好在,他治得住。

胥景然转头重新看向鹿念念。

她并没有醒,微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呼吸清浅,睡得香甜柔软。

他转回头,随手翻了一页书。

费曼-海尔曼定理。

描述一个体系的能量对某个参量的导数与哈密顿量算符对同一参量的导数的期望值之间的关系。[1]

期望值。

费曼的本科毕业论文发表在《物理评论》上,里头有一个后来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量子力学公式。胥景然决定,如果小家伙一直待在他身边,那么他就努力为她提出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公式,就叫……lunn吧。

他这样想着,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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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念念最后是被巡查晚自习的教导主任老陶拎起来的。

她小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一副还没睡醒的迷蒙样。

老陶记性好,一眼就认出——这是上个月害他被书本砸的始作俑者之一。